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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篇文有出OST喔 請搭配食用 

*圖及音樂皆為網路 如有侵權請告知必刪*

作者:Koromi

海報:Sul.

 

 

Char.35

 

 

 

車子緩慢駛離,幾乎是和蹲在地上的男人擦身而過。

 

伯賢沒有搖下車窗或是有別的什麼舉動,他一直埋頭不說話,直到叔問道,

“要不要跟我一起吃飯?”

 

 

伯賢搖搖頭,有些虛弱地慢慢仰起腦袋,靠在車座椅背上,他如全身脫力般默不作聲地躺著。

叔把車停進地下車庫,熄了火,開了半扇窗戶,給自己點了一支煙。

 

 

“果然……不行……”伯賢喃喃自語。

 

 

身邊的男人沒說話,深深吸了一口煙,再緩緩噴出來。

 

 

“哥哥連我做這種事都受不了,肯定更受不了我殺人的……”伯賢轉過腦袋,輕輕地問了句,

“你說是吧?”

 

 

叔嘆了口氣,抖掉煙蒂上的半截煙灰,想了陣,調過眼神看著一旁眼裡似乎含著淚水的男孩子,

“伯賢,”他不急不慢地說:

“我在美國有很多朋友,都是做正經生意的,你想不想出去?”

 

 

伯賢沒立刻回答,而是撐起身在車上翻紙巾擦眼淚,吸了吸鼻子,使勁眨眨眼,把還要湧出來的淚水憋回去。

 

 

怕他有防備,叔又補充道:

“真的是正當生意人,偶爾可以幫幫你,如果你想去那邊的話。”他停了停,又說:

“我只是希望你換個環境。”

 

 

“我知道。”伯賢揉了揉鼻子,聲音有點啞。

 

 

兩人這麼靜坐了一會兒,伯賢不小心看到時間——晚上八點,他忽然想起手機關機了,趕緊摸出來打開,果然接二連三樸燦烈的短信蜂擁而至。

 

數十條的內容大同小異,

“你在哪兒?”

“回我電話。”

“我到你以前租的房子找過你。”

“你在咖啡店嗎?”

“看到了回我電話。”

“等你電話……”

 

 

邊伯賢深呼吸一口,解開安全帶,打開車門,踏出門外時對老板說:

“我回去想想,決定了再告訴你。”

 

 

男人點點頭。

 

 

從停車場穿出去,伯賢剛撥通燦烈的電話還沒來得及清嗓那邊就立刻接了起來。

 

 

“你在哪兒?怎麼了?”燦烈心急火燎的聲音。

 

 

伯賢用盡量從容的語調回答:

“我大概十分鐘後到家,還沒吃飯,你出來陪我個吃飯吧。”

 

 

“好!”

 

 

聽到那邊的響動,估計燦烈已經准備下樓來等著了——他沒有問自己在哪裡,他只用自己告訴他“馬上回去”便不計前嫌。

 

一生能遇到這樣一個人的機會大概也就一兩次吧。

伯賢想。

 

晚上,伯賢躺在床上輾轉反側,腦子裡不停掠過傍晚看到的一幕幕,他並非就此原諒了鄭醫生,只是那時有種更強烈的意識淹沒了恨意——他不能傷害那個無辜的孩子。

喪親之痛自己已經體會到,若再親手加諸到另一個家庭,即使是報復,也會良心難安。

大概是那個小孩奔向他父親的姿態對自己有所觸動,幼年缺失的父愛恍然通過那個孩子映射到自己身上,他沒有那種病態的心理——我得不到的,也不要別人得到。

所以下意識心慈手軟。

又或者他本來就沒有下定決心,人在親臨殺人的現場需要太多的准備和勇氣,會見到鮮血橫流,會見到肢體破碎,他會在意自己手指沾上的血污,他不是死神,沒辦法做得淡定從容。

但凡傷害過別人的人,不可能真的心如止水地過一輩子,包括那個男人,也許那種命懸一線的恐懼和被人報復的後怕會糾纏他一生,然後終日惶惶。

 

就算殺了他,自己也得不到任何好處,哥哥不能死而復生,一切已經走向終點,再繼續下去不過是惡性循環,他也恨啊,那綿骨的恨像千萬只小蟲啃咬著他,因為正在經歷這樣的憎恨,所以不希望另一個人也那麼憎恨自己。

大概復仇,並不是逝去的人希望看到的。

 

同床的另一個人當然也不可能睡得安穩,伯賢整個晚上都沉默寡言,吃過飯回到家上網查了會兒什麼東西,除了必要對話外,幾乎沒有多余一個字。

躺上床也自己裹著被子貼到牆角,人在這兒,心思卻游離在另一件事情裡。

 

燦烈知道他沒睡著,翻來覆去像是內心郁躁。

 

 

“你說句話吧。”燦烈側身面對伯賢的後腦勺。

 

 

失眠的人沉默了一陣,低聲說:

“樸燦烈……我只剩下你了……”

 

 

伯賢說了,可對於突然聽到的這句話,燦烈心裡抖了一下,本應是高興的,可又高興不起來。

伯賢像是被掏空的器皿,困倦地把軀殼安置在角落,他每一個細胞都透露著濃濃的倦怠。

好像有什麼靈動的東西正一點點從他的身體裡剝離,那感覺仿佛正在經歷著盛世喧囂裡一場絕望的告別。

 

燦烈覺得心髒抽痛,他伸手去抱他,懷裡的人只是木訥地由他抱著。

 

 

“下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”燦烈貼著他的耳朵問。

 

 

伯賢長長地嘆了一口氣,像耗盡全身氣力般輕輕地說:

“我累了……不想報復了……”

 

 

他翻了個身,平躺著眨眨眼,他十指交叉疊在肚子上,默默地思索著什麼。

 

 

“也許……哥哥就只想我過得好一點……那都是我的恨……不是他的。”伯賢說的很平靜,可斷斷續續的語氣出賣了他心中暗暗的洶湧。

 

 

“我只是覺得不平,那個人就這麼幾句話……他就聽進去了……我跟他說了那麼多話……他都不記得了嗎?我說不辛苦,我說等他好了帶他曬太陽,我說……”伯賢講不下去了,眼淚忽然像開閘一樣傾瀉出眼眶,他平躺著呼吸不暢,於是轉過身把自己蜷縮在樸燦烈的懷裡,如同孩子般從抽泣變成了啼哭,

“我以為……一切都會好起來的……”

 

 

“我還想……聽他叫我……弟弟……”那一刻,堵在胸中的悲痛終於爆發出來,哀切的哭聲把夜色撕扯成一片片狼藉。

 

 

“其實……我受不了啊……”

 

 

變調的嗓音嗚咽在黑夜裡,那麼無助,那麼讓人心疼。

樸燦烈只覺得心中累積著無以復加的痛楚,壓得他喘不上氣,懷裡止不住抖動的小人正無限放大著自己的渺小和無力,如果可以,他願意傾其所有來換取伯賢的一世無憂,可是他終究是個凡人,沒有神的手指,不能讓人起死回生,他甚至沒辦法擦乾愛人的眼淚,沒辦法在這個蒼涼的夜裡給他抵御傷痛的慰藉。

 

原來我們矯情的凄凄切切從來就算不上什麼,你再愛他,也不能讓他避開世間的苦難,你再愛他,也不能反抗上帝的意願。

你只能盡最大的努力,步步退讓,讓錦繡的繁花為他開得更長些。

 

這一夜比想像中難熬,伯賢的體溫隨著眼淚被揮發出來,甚至哭到後來他一直四肢冰涼地瑟瑟發抖。

 

燦烈為他裹了被子又把人捂在懷裡,過了好久才低低地說:

“我會一直守著你,說什麼都不會離開。”

 

 

“死亡呢?”伯賢的嗓子不似平日那麼清澈,但燦烈還是聽清了。

 

 

“如果你會為我難過,那我就不會比你先閉眼的,我怎麼忍心……”他揉著臂彎中的腦袋,

“把痛苦留給你一個人……”

 

 

人世那麼多眷戀,我尤其舍不得你。

伯賢努力睜大淚影迷蒙的雙眼看著黑暗中輪廓柔和的少年,很多很多年後他依然不時回憶起這個夜晚,樸燦烈的目光撞進他的目光那一刻,他似乎看到過去漆黑孤絕的穹窿裡點亮了一盞暖燈,霎時就讓光亮鋪天蓋地,而自己也許是那雙在光源中灼傷的雙眼,顫抖著瞳孔,只記得在盲目前無法抗拒的光芒。

 

他覺得痛,只要燦烈太溫柔就會覺得痛,低沉的嗓音刺穿自己的耳膜生生釘進腦海,又隨著血液把這樣的疼痛傳遞到身體每一個角落。像傾盆大雨的夜晚穿過荒野,那種雨點尖利地打在皮膚上的痛,無處逃遁,卻也酣暢淋漓。

 

大概所有愛都是痛,唯有痛過,才會深深記得。

 

 

 

_TBC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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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雨英黃后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