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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Koromi
海報:Sul.
Char.36
出殯那天燦烈是跟伯賢一起去的,兩個年輕男孩子在周圍祭奠的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。
沒有別的親屬,沒有送葬的隊伍,燦烈想,一個人死後燒盡了血脈皮肉,裝進一個瓷罐子,再關進另一個鐵箱子,寂寥得像他來這世上本就是無足輕重的一遭。
但靈位上的照片提醒著,這個人來過,又走了,他帶給過身邊的人笑容和苦痛,最後卻雙眼一閉,什麼都煙消雲散。
伯賢情緒很平靜,上香時看著那張黑白照片才默默流下兩行眼淚。
燦烈心疼他憋著難受,拍了拍對方肩膀說:
“想哭就哭出來。”
可另一個人卻搖搖頭,
“沒事。”
整個過程不出一小時,走出葬儀社,太陽打在兩人臉上,伯賢抬頭深呼吸一口,湛藍的天空,雲朵像棉絨一樣撕成白絮,春末夏初街道兩旁綠油油一片,有鳥雀從空中鳴叫著飛過。
鳥有巢穴可居,人卻如浮萍無根,他漂亮的手指擋在眼睛前,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。
燦烈默默地掏出紙巾遞過去,伯賢沒有接,而是遮住臉背轉身。
“……好孤單啊……”伯賢聲線哽咽。
“我懂。”燦烈嘆口氣,從背後抱住面前纖瘦的人。
他每一塊骨頭都硌得自己手臂疼痛,擁在懷裡就那麼小小的一個,好像稍不留心就會消失一樣,
“我一直都在的。”
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,在生死無常面前,山盟海誓和甜言蜜語,說多了,也就變成真的了。
人只有在堅強時才會不厭其煩去推翻它,山窮水盡時,它就是救命稻草。
伯賢覺得很累,累得已經不想去思考,有人願意一直這麼說給他聽,他寧願選擇去信。
何況,這個人是樸燦烈。
回到家,伯賢打開電視解悶,燦烈在屋裡晃來晃去,看起來也沒什麼事,但就是一直在伯賢的視線內。
“你下午沒課嗎?”伯賢終於放下手裡的遙控器問。
“我請了假。”燦烈笑著走過來坐到他身邊,
“在家陪你。”
伯賢皺皺眉,
“做你自己的事情,不用管我。”
“我怕你悶的時候沒人說話。”
伯賢抬起眼皮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,搖搖頭,
“我現在不想說話。”
燦烈癟癟嘴,無可奈何地說,
“好吧,那我去上課。”
“嗯。”遙控器拿起來換了個台,輕松搞笑的娛樂節目,沒有情節,不用動腦。
樸燦烈嘆口氣,起身收拾准備去學校。
“我下午琴行有課,上完課給你打電話。”
“好。”伯賢淡淡地應了聲,視線還停在熒光屏上。
燦烈想了想,兩步跨過去擋在看電視的人跟前。
“怎麼了?”被遮住畫面,伯賢抬頭。
一個吻落下來,輕輕在唇珠上啜了一下便放開。
“想開點,”燦烈弓著身子,溫柔地看著伯賢的眼睛,
“好嗎?”
伯賢扯了扯嘴角,若有若無地苦笑一聲,他朝大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,
“去上課吧。”
待燦烈離開後,伯賢關掉電視,電流聲戛然而止,房間裡安靜得嗡鳴了一秒,又漸漸被窗外的嘈雜蓋過。
伯賢躺在沙發上,望著頭頂的天花板出神。
他需要冷靜一下,重新審視自己的人生。
從哥哥離開的那一刻起,他的生活像一面摔碎的時鐘,突然就停住了。
他的世界裡只剩下自己,再沒有人對他有期待,再沒有人需要他牽掛。
又或許有的,這個人就是樸燦烈。
但這難道可靠嗎?
自己對於他,是一個有著太多污點的不完美戀人,維系兩人關系的只有那種說不清深淺的“愛”。
他們現在才開始彼此了解,從一個臆想的幻像變成有血有肉的人。
自己的缺陷和壞脾氣漸漸就會坦陳在他眼前,他心中如同神祗一樣的夢境漸漸會褪去那道高不可攀的光環,變成一個有七情六欲甚至有些膚淺的普通人。
到那時候,他會不會大失所望?
會不會對過去的選擇有懷疑?
未來是什麼樣?
邊伯賢想像不出來。
從小就被生活趕著向前,家裡的事,哥哥的事,一晃就過去快二十年,他根本沒有機會停下來構想。
但是現在,一切都停止了,接下來應該怎麼辦?
生活不是呼吸喝水吃飯那麼簡單,他要為自己活下去。
那麼,樸燦烈應該有什麼樣的未來?
他是天之驕子,名牌大學畢業後就算不躋身精英行列,也會有一份體面的工作。
他的朋友,他的圈子,都是如此,離伯賢太遙遠。
他這樣得過且過的人生跟樸燦烈真的不是一路人。
單純的感情是經不起磨蝕的,伯賢不知道兩個人過了感情的保鮮期會走向什麼樣的境況,說到底,自己心裡從來就沒有一個確定,可以這麼一直過下去。
想遠了,意識也有些迷糊,他打了個哈欠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。
中途有電話響,伯賢以為是燦烈下課,勾過手機來看,竟是叔打來的。
“喂。”
“准備今天去處理那件事情,你要過來確認嗎?”男人的聲音厚重。
伯賢頓時瞌睡全醒了,他皺皺眉頭,猶豫了很久,問道:
“會不會很惡心?”
那邊男人沉默著沒回答。
自己斟酌了一秒,伯賢應了句,
“好,我現在過來。”
半小時後,伯賢和老板坐在一輛黑色轎車裡,老板在駕駛座,伯賢在副駕駛,車子停在一棟私家小院的上坡處。
老板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,食指一下下叩著節奏,伯賢安靜地坐在旁邊心情有些詭異。
“還有十分鐘左右他就該到了。”老板捋起袖口看了看時間。
伯賢低頭咬著嘴唇,他們現在要去殺人,他沒料到叔會親自出面。
自己本性並不殘忍的,雖然從小性子有些頑劣,但做的都是些無傷大雅的事,逼急要跳牆也只在情緒失控的時候。
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,算著時間去操縱另一個人的生死。
感覺有些奇妙和忐忑。
褲袋裡手機響了,拿出來看——是樸燦烈。
掛斷電話,回了個信息說現在有點事,關機,揣回口袋。
“來了。”叔這麼說了一聲,支起身子,腳移到油門上。
伯賢抬頭,看見那個讓他恨得牙癢的男人從下坡方向走來,一臉無事的樣子像周圍世界什麼都沒改變過。
叔開始發動車子,慢慢加速朝那個男人衝過去。
這時,從院門裡突然跑出一個小女孩,穿著粉紅色裙子梳著麻花辮,她蹦蹦跳跳奔向那個人,用稚氣的童聲興高采烈地邊跑邊喊:
“爸爸——”
男人看到她跑出來臉上頓時綻開了慈愛的笑容,他半蹲下身子對那個小孩張開懷抱。
“停——!!!”伯賢忽然脫口而出,
“停下!”
車子在離那個男人半米遠的距離時一個急剎。
車裡的人有幸看到外面的人由和藹變得驚恐扭曲的臉,不顧一切護住女兒的慌亂,以及怒不可遏卻又驚魂未定的表情。
而車外的人憤怒地抬起頭,正對上副駕駛邊伯賢含恨的雙眼。
脖子上慢慢爆起憋紅的青筋,伯賢雙手狠狠掐住車座兩側,壓抑的呼吸漸漸粗重起來。
兩股氣場對持了大概五秒,鄭醫生的臉完全褪去了血色,他緊張,不知所措,他蒙住小孩的眼睛不讓她看到,他大概是想乞求伯賢的原諒——不停用口型說著,對不起,對不起,求求你……
終於,伯賢別開了頭,低聲對叔說:
“回去……回去吧。”
_TBC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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